商周金文考释：“小臣单觯”铭文

商周金文考释：“小臣单觯”铭文时代：西周成王时期。著录：《三代吉金文存》14•55•5，《贞松堂集古遗文》9•29•1，《缀遗斋彝器款识考释》24•15，《希古楼金石萃编》5•17•3，《小校经阁金文拓本》5•97，《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考释》录1，《殷周金文集成》6512等。形制纹饰：椭扁体，侈口，束颈，鼓腹，圈足。颈饰一周首尾相连的短尾龙纹与凤鸟纹。尺寸：高13.8厘米，口纵9.3厘米，口横11.6厘米，底纵8.1厘米，底横10.3厘米，重 750克。收藏：李笙渔、潘祖荫旧藏，现藏于上海博物馆。

字数：器内底铸有铭文4行22字（合文1）。“小臣单觯”铭文释文：“王后（候）坂（返）克商才（在）成𠂤（次），周公易（赐）小臣单貝十朋，用乍（作）宝尊彝。”注释：王：诸家一致认为指周成王。后：陈梦家认为指第二次之义。“武王伐纣，则为前克商，即第一次克商。”颇疑此处的“后”可能用作动词，假借为“候”，等候。如商周金文常见的“王呼”（《集成》6011）、“王令”（《集成》2710）、“王赏”（《集成》2708）、“王赐”（《集成》2653）、“王来”（《集成》2682）、“王餗”（《集成》2709）“王狩”（《集成》2695）、“王归”（《集成》107、108）等。

坂：铭文从厂从土从又。陈梦家认为字从厂从圣，非也。陈梦家说“圣就是掘，此处假作绌，王后绌克商，是成王第二次克商，即克武庚之叛。”唐兰释读作“反”，谓“反一般当反回（归来）讲，但也可以当来到讲。《礼记•乐记》：'武王克殷，反商'，等于说至商，《周易•系辞》：'原始反终'，等于说至终。”并说“从这件器铭里，可以看到，在商邑将攻克的时候，已经派兵去伐奄，小臣单大概是在这支军队里的。成王、周公是在商邑攻克后绕去的，在成师和这支军队会合。”郭沫若释读作“坂”，“假为反若叛，武王以文王纪元九祀（武王二年）东观兵至孟津，后以十一祀师渡孟津克商，故此云后反也。”陈秉新认为应释作“坂”，“借为返，'王后返克商'，义即王后返自克商。返与来义近，卜辞'王来征人方'，即谓王来自征人方。'王后返克商'，与'王来征人方'句式基本相同。

商：郭沫若、陈梦家、唐兰等认为此处的“商”是殷纣之子武庚禄父之封国。据《史记•殷本纪》记载，武王灭商以后，“封（纣）子武庚禄父，以续殷祀，令修行盘庚之政。殷民大悦……而封殷后为诸侯，属周。” 但是据甲骨文及金文的记载，商代及周初有以“商”为名的方国的存在。 据孙亚冰林欢著《商代地理与方国》的记载：“商方出现在一、三、四期卜辞中，它与商王朝的关系，一、三期友好，四期有叛有服。”如《甲骨文合集》33065/4：丁巳卜，贞王令并伐商。《甲骨文合集》33067/4：辛卯卜，贞今月令伐商。《屯南》2907/4：庚寅，贞王令并伐商。《屯南》4054/4：丁巳卜，贞王令并甲商伐。金文如西周早期的“商作父丁牺尊盖”（《殷周金文集成》5828）铭文：“商作父丁吾尊”。

本文认为铭文中的“商”应指商方国。商方的地望在今河南商丘一带。商方应属于淮夷。据《史记•周本纪》记载：“周公行政七年，成王长，周公反政于成王，北面就群臣之位……召公为保，周公为师，东伐淮夷，残奄。”成：据陈梦家考证，此成地在濮阳。“据《管蔡世家》'封叔武于成'，而注家对于武王弟成叔的封地不一其说：一以为在今濮县东南，《管蔡世家》正义引《括地志》云：在濮州雷泽县东南九十一里，汉郕阳县，古郕伯姬姓之国，其后迁于成之陽。又《汉书•地理志》廪丘县南有成故城。二以为在今安丘北，《春秋》隐五'卫师入郕'，杜注云'郕，国也，东平刚父县有郕乡'，《后汉书•郡国志》以为成本国。三则为《左传》桓三'公会杞侯于郕'，在今宁阳东北九十里，地在曲阜之北。此三地都名郕，都在鲁境。競卣（《殷周金文集成》5425）'以成师即东'，则成地应不甚东，似以濮阳之成较为合适。此成介于东西朝歌与曲阜之间，乃是克商以后、践奄途中的中点。”

有学者认为铭文中的“成”是指成周，这值得商榷，因铭文记载的是周初平定武庚之乱的史实，此时成周尚未落成。𠂤：陈秉新认为“𠂤，古堆字，假为次，端清邻纽，微脂旁转。《左传·庄公三年》：'凡师一宿为舍，再宿为信，过信为次。'引申而为军队屯聚之地。”王候返克商在成次：周成王在成地等候征伐商方大军的凯旋。周公：周文王子，周武王弟，名旦，辅佐武王灭纣，建立周王朝。武王卒，周公摄政，管叔、蔡叔挟殷后武庚作乱，周公东征，平息了叛乱。小臣：小臣两字合书，是合文字。小臣，职官名。单：族名，此处代指单族首领。铭有“单”族徽的金文至少有100多件。如单子卣（《集成》5195），陵父日乙罍（《集成》9816），角单臣臣祖己簋（《集成》3417），单白邍父鬲（《集成》737）等。

“小臣单觯”铭文大意是：周成王在成地等候征伐商方大军的凯旋，在庆功大会上，因单族首领征战有功，周公旦赏赐给他十朋的货贝，作为小臣的单族首领倍感荣耀，于是用这些钱用来铸造了这件青铜尊，以兹纪念。